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米 儿

2014
01/04
16:42
沧桑一叶

 米儿进了大山。

    米儿听儿时伙伴春妮说大山里好赚钱。

    大山在绵绵无尽的一条大山脉南麓山腹中,大山里有一座矿场,是个钨矿。挖矿的人从一个个矿井里把矿石运出来,送到采洗场,清洗出一粒粒的钨砂。钨砂值钱,一斤可买十多块。米儿不是矿上人,矿上也不招女工。米儿在矿井外拣抛废的矿石。过程是把一块块矿石敲碎,从中把钨砂挑出来,累积到一定数量,就卖给矿场。这是一件苦力活,但也挺赚钱的,运气好一个月可弄五、六百块钱,象春妮一个月可赚七百多呢,米儿父亲一年累到头也才千把块钱收入。

    跟米儿一起拣矿的总共有十来个女的,绝大多数都是矿工们的家属,只有米儿和春妮属单打单。米儿曾听人说春妮在矿上也有相好,相好把矿井里挖出来的矿石整袋整袋送给她。米儿不信,可有次黎明时分,米儿醒来不见春妮,一会儿看到春妮从一个矿工棚中蹑手蹑脚地出来,后面跟着的矿工把一麻袋矿石搁在了门口后走了。第二天春妮若无其事地砸着那袋矿石,米儿却心惊肉跳了好几天。

    春妮在干那事呢,怪不得一个月可赚那么多。

    米儿赚不到这么多钱,别说五、六百块,一个月下来,米儿连两百块都还差一大截。米儿人如其名,白白嫩嫩,个子小小的,敲起矿石来没力气,一天也砸不了几块石头,加上经验不足,对矿石色泽辨别不清,砸十块矿石倒有九块废石。

    米儿的两只原本晶莹莹的小手磨起了厚厚的老茧。开始时是起血泡,每敲一下,十指便钻心般地疼,血泡破了,皮也就磨厚了。米儿尽管也是山里人家的女儿,长这么大也没受过这样的苦。苦点累点也就罢了,还经常受到矿工们无聊的骚扰,白天不时有矿工拿眼在她身上逡巡,口中开着下流的玩笑;晚上不时有敲柴扉的声音,搅得米儿一整晚上提心吊胆地。米儿几次都想回家,可米儿不敢回家,回家弄不了钱,米儿需要钱,比春妮还需要钱。

    米儿没想到自己会走到这一步,要是不出意外,米儿也许此时正坐在宽敞明亮的大学教室里上课呢。米儿高中的成绩很好,在班上前五名,单等着下半学期进高考考场,可灾难就这时来了。米儿的父亲在田里干活时被受惊的牛重重地撞了一下,腰给撞得直不起来,在医院住了个来月后仍旧做不了重活。米儿就这样辍学了。为了还清治病花的钱,米儿回家不到两月,父亲就把她许配给了人家,收了人家三千元的彩礼钱,米儿不肯嫁人,米儿心中还藏着一个梦想,就这样,米儿跟春妮到了这大山里,米儿发誓没赚到钱不回家。

    米儿赚钱的欲望一天比一天强烈,每天天蒙蒙亮起来,在从矿井里挖出来的废石堆里死劲地拔拉,拔拉完了就死劲地砸,直到天边最后一丝光亮被夜幕包裹才肯松手,天天如此。有那么几个矿工看着米儿这副不要命的样子,心里直摇头,趁人不注意时会偷偷地从矿车里扔一两块矿石给她,此时,米儿才会抬起头来回报对方一个疲倦的笑容。

    山中一日,山外一年。米儿在大山里一晃就过了五个月,冬末时进的山,如今已是炎炎夏季了。米儿仔仔细细地数了数自己这几个月的收入,连数几遍也才千余块钱,距离自己的目标还差得很远很远。照这样下去,还得再干十个月才能还得起那三千块钱,而到新学年开学仅两个月了,到何时才能圆自己的梦呢?米儿越数越寒心。米儿哭了,无声的哭了。

    当天晚上,米儿一个人在月光下坐了很久很久,想了很多很多,米儿要决断一件事,这是关系她一辈子的事。上作文课时老师曾说过,人的一生其实就那么几步,走好了,一生也就辉煌了,没走好,就一失足成千古恨了。当时的米儿天真,没想那么多,如今米儿体会到了,米儿到了走一生那关键几步的时候。米儿种种结果都想到了,米儿找了一千个理由自己跟自己说不,可心头的那一抹亮光却总也消褪不了,那是米儿打入学以来就存有的憧憬啊。米儿不忍就这么放弃,这一放弃,不仅是自己的一辈子放弃了,可能还会影响到后代,或者说给后代带来不利的因素。米儿已体会到了生活在深山沟里的艰难,可不能再让后辈再争扎在这艰难中,米儿要给他(她)创造条件,带去希望。

    月儿爬上了中天,整个矿场沉寂在万籁之中,薄薄的雾在月影下若隐若现,将整个矿场包裹得密不透风。米儿感觉到了一种沉重的窒闷,米儿要挣破这种窒闷。

    如银月色中,米儿颤颤地直起了身,米儿拖着瘦弱的影子朝着身后很远很远的那一排矿工棚走去。

    月色如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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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责任编辑:赖全平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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